泥巴路上的二十年情谊

一、泥巴路上的初遇

1998年谷雨那天，张东扛着半麻袋化肥往家赶，布鞋陷在村口的黄泥里拔不出来。杨翠嫂挎着竹篮经过，二话不说蹲下来用镰刀帮他刮鞋底的泥坨子。两人裤脚都沾着泥浆，却站在雨里聊了半小时旱稻种植——这是后来被村里人念叨了二十年的开场。

泥巴路上的二十年情谊

2001年冬，杨翠嫂家的土灶塌了半边。张东带着青砖水泥来修灶，临走时发现灶眼留的尺寸不对，硬是折回来返工。那天傍晚，灶膛里新燃的柴火噼啪作响，两人蹲在冒热气的铁锅旁，就着腌萝卜啃玉米饼，说起各自的前尘往事。

2008年汶川地震那晚，全村人在晒谷场打地铺。杨翠嫂把女儿搂在怀里，转头看见张东正用竹竿撑起塑料布替她们挡露水。晨光熹微时，两床蓝印花被褥中间，多了包用旧报纸裹着的芝麻糖——那是张东赶早去镇上买的。

转年开春，两家合伙在村头开了间杂货铺。杨翠嫂记账，张东进货，柜台玻璃下压着女儿画的歪扭字：东叔翠婶小卖部。每逢三六九赶集，铺子里飘着两种味道：张东泡的苦丁茶，杨翠嫂熬的麦芽糖。

2014年杨翠嫂染上风寒，咳了半个月不见好。张东照着《赤脚医生手册》上山采枇杷叶，却在陡坡摔伤了腰。后来村里人常见这般景象：瘸腿的扶着咳嗽的，两个人在灶台前研究怎么把草药汤熬得不那么苦。

2018年女儿出嫁那天，张东穿着杨翠嫂缝的中山装当主婚人。酒席散后，两个鬓角泛白的人守着剩菜收拾碗筷。月光漫过贴着囍字的窗棂，杨翠嫂忽然说："当年你给我刮鞋的那把镰刀，还在杂物间挂着呢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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